原是在瞧面具,那摊贩跟前有好些稀奇古怪的木质面具,这面具只遮眼鼻,不遮唇口,故而与众不同�
东珠随意挑了一个,「嫂嫂,你也挑一个!�
贺瑶清闻言,正犹疑之际,东珠已然替她拿了一个狐狸模样的,「嫂嫂!这个好看!�
说罢,便要替贺瑶清戴上,只才刚戴好,便蓦然发现贺瑶清脸上铺了一层红晕,再一细瞧,这样大冷的天,想来是先头在王府里头被她拉出来走得急了,竟连不曾穿大氅,遂关切道�
「嫂嫂,你可是觉得凉?�
说罢,东珠随手便解下自己的大氅,不由分说地披在贺瑶清的肩上,口中满是自责,「都怨我。�
贺瑶清随即便要将大氅还给东珠,只东珠却不应,又拉着她往前头去了�
二人至小吃摊前,东珠买了两份饼,一份给了贺瑶清,另一份便自顾吃了起来�
正是肆意之时,不想人群渐渐慌乱�
贺瑶清回头去瞧,竟是有驾马入了人群,马速极快�
剎那间,人群惊慌失措地四蹿开�
不过一瞬,贺瑶清已然与东珠失散,只得唤着�
「东珠?�
「东珠——�
马车转眼便至眼前,电光火石之间,人头攒动,便觉好似有谁人要拉她的手�
贺瑶清蓦得心下一跳,不过指尖相碰之际,便甩手挣脱开�
可恍惚间仿佛又有谁人拉住了她的手�
只这一回,气力之大,饶她如何挣脱都不曾挣开�
继而一阵天旋地转,再睁眼,人已然在李云辞的怀中,一只亦被李云辞牢牢地握在掌心�
李云辞胸膛微微起伏,气息微喘,眉眼间皆是担心,「无事罢?�
贺瑶清亦是失魂落魄,唿吸紊乱,方才分明还有一人拉了她,李云辞想来常年行军打仗,掌心皆是粗茧,而那人却无…�
又转念一想,怕是才刚人多,慌乱之际拉错了旁人的手想来亦是有的�
半晌,贺瑶清摇了摇头,从李云辞的怀中不着痕迹地挣脱了出来�
那头李云辞上下将她细细瞧了一遍,待确认了确实无碍后,便拉着她往人少的地方行去,想来是准备要回了的�
二人一路无言,只行至一处树下,李云辞却蓦得停了步子,随后侧眸望着她,半晌,復朝她的面颊缓缓抬起手�
贺瑶清不知李云辞现下又是闹哪出,只心跳莫名加快,步子正要趔趄着往后退去,不想身后就是一棵树,已然退无可退�
正这时,李云辞的手指亦触及到了她的面颊,一边轻而又轻地抚弄,一边低喃�
「这是沾了什么,竟污了一块。�
闻言,贺瑶清心下倏地松了一口气,随即兀自抬起手来要擦�
却一时找不到地方,那李云辞干脆两指轻扼住她的手腕,又向她走近一步,缓缓低下头,喑哑道�
「莫乱动。�
眼见他眉头轻蹙,倒似是帮她净面是一桩多严肃的事体�
贺瑶清便再不敢乱动,下意识地将唿吸放得缓而又缓�
只渐渐的,那李云辞手指的力道慢慢变轻,继而向她的唇口移去�
贺瑶清心下迥然,心道怎的唇上亦染了脏污么�
正当她心思顿木之际,李云辞倏地弯下腰来,将唇瓣覆在了她唇口之上�
街上灯火通明,唯这背人处,一月二影憧憧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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映着她檀口微张,唿吸渐…�
冬日里的风原是铺天盖地无处不�, 待被街上接踵的人群将朔风碎开,便只余风轻宛拂至贺瑶清的面颊,继而抚过她的耳畔, 好似逗弄般地扰乱了她脖颈之上的细发,细发繁芜得匍匐在细腻软嫩的肌肤上头�
她二人身旁来往的人群仿佛亦在这一瞬都隐去了,只余花灯几盏, 将浮翠流丹的柔光皆映在她面庞之上�
映着她檀口微张,唿吸渐促�
映着她眉眼怔然, 背嵴渐僵�
不过是蜻蜓点水的一�, 却教贺瑶清遽然只觉脑子被人闷了一�, 一时噤若寒�, 已然半点思量不得�
周身的血液全然凝结在了心尖那一点上, 直至人仿佛喘不上气了才轰得绽开,缓缓向四肢百骸淌去�
脑中是一片空�, 只胸臆间的那颗心,再不受控地狂跳着�
二人原是四目相对, 离得那样近,近得好似能教他听到她现下的心跳之声是如何的腾挪跌宕�
李云辞背着�, 将她拢在他的影子�, 亦教她半点瞧不出他的神情�
贺瑶清忽得别过脸,随即惊慌失措得拎起裙摆, 往先头下马车之处跑去�
…�
李云辞的手正垂在身侧,微微垂�, 喉结滚动,旁人瞧着是再正常不过了�
只他自己心下知晓,眼下他有多无措。那指尖若隐若现的刺麻之感,皆在提醒�, 才刚行了何事�
他是瞧她面颊上头沾了脏污,不过是想帮她擦拭一番�
举手之劳罢了�
但,那肌肤细滑的触感几乎霎时便教他不经意间心生恍惚�
他想起那晚在辉月楼,她面上细腻柔润的触感…�
连带着她的唇亦晶莹丰润如羊脂,教他仿佛被褫夺了魂魄一般,下意识便抬指摩挲着…�
她半点端倪都不曾发觉,只脸色窘态微显,许是觉得脏污沾至了唇瓣�